尼雅遗址房屋建筑遗迹
第8号墓出土“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护臂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护臂
1995年10月,中日尼雅遗址学术考察队在新疆尼雅遗址发掘时,意外发现一批古墓葬,国宝“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便是出自其8号墓。据参与发掘工作的考古学家齐东方回忆,“3号墓、佛寺和居住遗址的发掘,在当时已经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但好运还不只于此。”就在考古工作者清理8号墓时,一块色彩斑斓的织锦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当他们拂去沙土,织锦不仅逐渐显露出鲜艳的蓝、白、红、黄、绿彩色花纹,“中国”“东方”“五星”等字也显现出来。对于这次意外发现,齐东方多年后笑言,“难道是我的名字、我带的国旗和我在营地升起国旗的巧合,才有了中方考古队‘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这一发现?不管怎样,这都是我最值得自豪和难忘的考古经历了。”
如今,作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承载着千年岁月沉淀下的独特魅力,以海内外宾朋展现着历史的厚重与绚烂。而在2025年6月14日,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国家宝藏(统一气象)金银纪念币中,它更是同战国商鞅方升、秦代铜车马、西汉长信宫灯、东汉击鼓说唱俑一道走出“深闺”,在精妙现代造币技艺加持下,登上纪念币舞台,走入寻常百姓家。该套纪念币共5枚,包括金质纪念币2枚、银质纪念币3枚,其中15克长方形金质纪念币背面图案即为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造型,并刊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国家宝藏·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字样及面额。
设计师将这件国宝级文物置于纪念币中心,通过浮雕将六条绑带延至清边,营造出锦护臂捆绑式的实用状态。这一设计秉持了最大程度还原文物本真的原则,通过展现文物极富时代风格的独特美感,让观者得以领略两千年前织锦工艺的精湛与魅力。而作为国家宝藏(统一气象)金银纪念币中唯一一枚长方形币,其长方形轮廓也恰如其分地呼应了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的特有形制。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被发现时,位于墓中男尸右侧,同弓矢等物随葬在一起,其长18.5厘米、宽12.5厘米,四周以麻布缘边,上下缘各缝缀三条黄白色绢带,考古学者推测它为拉弓射箭时系在射手臂膊上的护臂(护膊)。其虽形制小巧,但蓝色底子上密密麻麻分布了各式各色花纹,如云气纹、茱萸纹、鸟兽纹等,“五星出东方利中国”两排汉字清晰可见。
在古代,“五星”指辰星、太白、荧惑、岁星和镇(填)星,分别对应现代天文学中的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和土星。古人笃信天象变化与人间运势紧密相关,认为“五星”运行变化可以占验人间吉凶祸福,每当“五星连珠”,便意味着有重大事情将要发生。《史记·天官书》曾载:“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便是将汉代兴起与五星聚合于东井(即井宿,二十八宿之一,对应古时的秦地)关联起来。言下之意,此天象预示着“汉”将取旧王朝而代之。
《史记·天官书》又言:“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兵者利。”五星“积于东方”和“五星出东方”都是指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时出现于与中原(古时所认知的 “中国”)相对应的特定天域。由于这种天象非常罕见,故被古人认为是大吉之兆,此时若是用兵,将大利于中国。
与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同墓出土的还有一块“讨南羌”织锦制品,其上有“讨南羌,四夷服,单于降,与天无极”字样。翻检《汉书》,西汉宣帝时确实曾征讨羌族。神爵元年(前61年),羌人叛乱,赵充国受命率大军出征。由于情况复杂,赵充国持兵缓进。宣帝为敦促行军,一边给赵充国增派兵力,一边借“五星出东方”吉象扫除赵充国心中疑虑:“今五星出东方,中国大利,蛮夷大败”,足见“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观念已深入时人心中。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锦护臂汉地特色浓郁、制作考究、工艺精湛,却出现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地区尼雅遗址(古精绝国)的贵族墓中。人们猜测,它或许是汉朝中央政府给西域附属小国王公贵族的赏赐,而接受此物即表示归化臣服。幸运的是,由于尼雅遗址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这件彰显大一统时期辉煌与荣耀的织锦得以保存了下来。数千年后,它更是或被做成冰箱贴,或在纪念币上焕发新生,成为“能带回家的文物”,方便人们拿在手中细细欣赏。
这枚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纪念币的币面,主体采用喷砂工艺处理,打造出均匀细腻的磨砂肌理,营造出一种织物历经岁月磨砺后的历史沧桑感。彩色喷绘工艺的运用,令原护臂上蓝色为底、红黄绿交织的丰富色彩得以精准还原,古老的动植物纹样瞬间鲜活起来。而护臂绑带延至清边的设计,也绝非简单写实,它打破了画面封闭感,无声传递出“物为人用”的历史现场感,使静态的文物图像延展至日常佩戴使用的生活图景。“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八个字,在币面上按照古人的阅读顺序从右至左排列在织锦周围,为纪念币增添了另一重文化氛围。同时,为提升整体币面的艺术层次与视觉效果,纪念币边框区域巧妙运用了光变鳞彩工艺,不同光线角度下呈现出光影变幻,效果华丽却绝不喧宾夺主,既提亮了整个币面,又将观者视线自然聚焦于中心的织锦之上。
古老文物依托于一系列精湛造币工艺,实现了一次穿越时空的艺术“复生”。秦汉统一多民族国家构建时期的磅礴气象,就这样被精心塑形于方寸币面之间,静待收藏者的欣赏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