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人的眼里，牛粪是个宝
拿牛粪当柴火煮饭菜，在我的印象中，这是二十多年前乡下的事了。但在今天的西藏，我却不得不每天宝贝似地对待这些臭气熏天的牛粪——假如没有牛粪，我恐怕早就变成了孤魂饿鬼了！
一过了十月的旅游旺季，拉萨电力便开始供应不足，居民区几乎天天停电。常常是煮饭煮到一半时，可恶的电如幽灵一般就没了，留给我一锅半生不熟的米饭，还有刚扔入锅中活蹦乱跳的大活鱼！
小区内有个小花园，那些闲着无事的藏族老太太们常常喜爱在这里转着经筒儿晒太阳。我特意跑过去，问她们是如何做饭吃的。住在我隔壁的老太太次仁卓玛告诉我她们家从不烧电做饭，只烧牛粪，方便得很。如果我需要，她可以借几块牛粪给我。
自此，我开始了与牛粪同冷热共生死的交情。
在那个没有电的中午，我第一次到次仁卓玛家抱了五六个圆圆扁扁的金黄牛粪饼回来，扔在院子里那顶从未引起我注意过的藏式铁皮灶前并在次仁卓玛的指导下，先将其中两块塞入灶堂点燃了，嘿，火势还蛮大的。我赶紧跑到洗手间，洗干净了手，又跑回来拿起炒勺往锅里扒拉冷菜。次仁卓玛对我很不满意：“你看你看，烧火，做饭是不能分心的，你跑来跑去，要不是我给你看着，火早灭啦！”我连连称是，可心中不服：我总不能用刚抓过牛粪的手去捏炒勺吧？！
甭管如何，总之，这天，在拉萨我吃上了停电时段内第一餐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而且，再停电，我也不必过于着急没饭吃了。
感谢牛粪！
在后来与牛粪打交道中，我很快尝到了苦头。没有次仁卓玛在旁边帮我照料，我得不停地穿梭于洗手间与灶台之间，因此常常搞得手忙脚乱，加上烧牛粪的技术不高，灭火之后再点火是常有的事儿，一顿饭点上七八次火也并不奇怪。于是，我在做饭前先端上一盆水放在跟前，以备不时之需。这样一来，果然方便了不少。即便这样，百密也有一疏。有时候，拿了牛粪塞入灶里后忘了去洗手，随手就拿起炒勺。等反应过来悔之已晚，但饭又不能不吃，扔掉重做怪可惜的，只得硬着头皮吃下去，虽然吃时似乎总能闻着一股牛粪的臭味！
偶尔有一天，我去次仁卓玛家串门儿。次仁卓玛为表示热情，立即起身去煮酥油茶。她右手抓起牛粪塞入灶堂，左手立即拿着小勺儿搅拌起来。见火势减小，我赶紧过去帮她添牛粪，老太太一摆手，放下小勺儿，敏捷地抓起牛粪一把塞了进去，然后又捏着小勺儿搅动起来，还一边跟我说笑着。我郁闷极了，不待她端上酥油茶，我就借故溜之大吉了。
在拉萨的生活中，我离不开牛粪。对牛粪，我是又恨又爱。恨它的脏与臭，爱它能解我饱暖之危。（文/艾琳）